越是漂亮和美好的，往往也是有毒的

鲜花、药物和凶杀，不是电影桥段，而是真实世界的故事。

看到这样一张图片，稍微有点审美的人，都会觉得很漂亮（图1）。仔细去看那花的外形，是不是很像手指。手指的这个单词叫做digital，而这朵长得像手指一样的花叫做digitalis，学名foxglove，中文译为洋地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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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1 洋地黄

说到这里很多人大概会恍然大悟，因为在临床中，我们似乎和洋地黄打过了很多交道，比如常用的地高辛、西地兰等。我们通常形容图有外表而无真才实学的人为“花瓶”，似乎美丽的东西常常是无用的，其实这只是嫉妒和偏见，洋地黄正好用来打这些人的脸，它不但好看，还好用。

William Withering医生发现并推广了洋地黄，最初将它用在全身水肿、胸腔积液、结核等多种病人身上，并且对于没有其他治疗方法的危重病人，洋地黄成了他的秘密武器。在1785年，他专门出书介绍的洋地黄的使用方法、适应证等，确定了洋地黄在充血性心衰患者中的地位，从此，拉开了洋地黄用于治疗心衰患者的序幕。

洋地黄可抑制Na-K ATP酶的活性，使得细胞内Na增多，如此，激活了Na-Ca泵的活性，造成细胞内Ca浓度增加，增加了肌浆网内的Ca储备。这样，当心肌细胞收到兴奋收缩的信号时，就能够释放出更多的Ca，产生更大的收缩力，从而产生正性肌力作用。增强心肌收缩力，增加每次心跳时从心腔内泵出的血量，增加全身的血液供应，这是其用于充血性心衰患者最简单而直接的道理。

由于洋地黄的正性肌力作用，使充血性心衰患者心脏心输出量增加，血流动力学状态改善，消除交感神经张力的反射性增高，并增强迷走神经张力，因而可减慢心率。此外，它提高了窦房结和房室结对迷走神经冲动的敏感性，可增强其减慢心率作用。因而也开始用于治疗心率增快的患者，这部分患者主要为两大类：一类为心衰伴有窦速的患者，仍然记得内科教材上明确写着心衰伴有快心室率的患者，是地高辛的绝对适应证；另一类则为房颤患者，通过其对房室结传导的抑制，控制经过房室结传导的电活动数量，减慢心室率。至此，基本奠定了洋地黄在当时心脏病患者中绝对的地位。试想一下，一个药物横跨心衰和电生理两大领域，涉及充血性心衰和房颤两大常见疾病，时至今日，也没有哪个药物能出其右。

可善恶相随，福祸相依，越是漂亮和美好的动植物，往往也是有毒的。洋地黄诚然很有用，也有相应的副作用。比如胃肠道的副反应，比如红视、绿视，但最严重的，还是要数心脏方面的副作用。关于这一点，还有一个惊悚的故事讲给大家。

2003年美国逮捕了一个连环伤人案的凶手，和其他的凶杀案不同，这个凶手本身是医院的护士，因而被称为Angle of death（图2），他16年内连续杀害了40名以上的患者，真是天使的外表，魔鬼的内心啊（图3）。而被用来行凶的重要工具之一，就是洋地黄（图4）。过量的洋地黄，可导致窦性停搏、房室传导阻滞，甚至心脏停搏，致人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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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2 2003年，美国一名护士因连环杀人案被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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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3 Angle of death，天使面容，魔鬼内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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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4 他推注过量的洋地黄，导致患者心脏骤停而死亡

从鲜花，到万人追捧的药物，再到连环杀手的工具，现实，真的比电影还精彩。所以，药物如利剑，不分好和坏，重点在于，执剑之人！